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吴斌 上海报道

尽管硅谷银行倒闭和瑞信风暴令全球市场恐慌情绪升温，但3月欧洲央行仍选择了兑现加息50个基点的承诺，将三大关键利率上调50基点，存款机制利率升至3%，边际借贷利率升至3.75%，主要再融资利率升至3.5%。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对于这一“硬核加息”，如今欧洲央行给出了官方解释。当地时间4月20日，欧洲央行公布的4月会议纪要显示，3月份加息50个基点的决定得到了“绝大多数”管委支持，欧洲央行再次强调，通胀率仍远高于目标。

虽然在银行业危机阴霾笼罩下，金融市场不确定性增加，但欧洲央行认为，遵照2月公布的利率指引加息至关重要，有助于巩固信心、避免在金融市场造成进一步不确定性。

在3月激进加息50基点后，接下来欧洲央行似乎仍难以停下加息脚步。

欧元区顽固的核心通胀

目前欧洲通胀问题严重。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3月欧元区整体通胀率放缓至6.9%。但剔除能源、食品和烟酒价格的核心通胀率升至5.7%，创下历史新高。

欧盟统计局表示，欧元区3月整体通胀放缓，但核心通胀仍居高不下，证实了欧洲央行对物价压力持续的担忧。欧元区20国整体通胀率从8.5%降至6.9%，主要原因是能源成本迅速下降。但欧洲央行决策者现在开始担心，高能源成本已经渗透到更广泛的经济领域，并影响服务业到工资等各个领域，使通胀更难控制。

核心通胀数据持续走高，正是大多数欧洲央行官员表示需要继续加息的原因。欧洲央行副行长Luis de Guindos表示，事实证明，欧元区的基础通胀水平非常牢固，核心通胀仍然非常具有粘性，可能比市场预期的更持久。

官方层面，欧洲央行预计，2025年欧元区可能才会达到目标。欧洲央行将2023年调和CPI预期从去年12月的6.3%下调至5.3%，将核心调和CPI预期从4.2%上调至4.6%。此外，欧洲央行将2024年CPI预期从此前的3.4%下调至2.9%，将2025年的CPI预期从此前的2.3%下调至2.1%。

经济增速方面，欧洲央行将2023年GDP增速预期从去年12月的0.5%上调至1.0%，但将2024年GDP增速预期从1.9%下调至1.6%，将2025年预期从1.8%下调至1.6%。

这一预测也引发了异议，一些欧洲央行政策制定者担心，欧洲央行对经济增长和通胀的新预测过于温和。欧洲央行会议纪要显示，26名决策者中的一些人对所谓的“完美的通胀放缓”表示怀疑。

“鹰鸽大战”折射内部分歧

在欧洲央行激进加息350个基点后，鹰派和鸽派官员之间的分歧已经愈发明显。

作为欧洲央行一把手，行长拉加德坦言，欧元区通胀率过高，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仍有一段路要走”，从而使通胀率回归到2%的目标。“我们的货币政策显然必须部署所有工具，以便在中期内将通胀率降至2%的目标。”

更激进的是，欧洲央行管委、奥地利央行行长Robert Holzmann甚至表示，支持下个月加息50个基点，这主要是考虑到不包括能源和食品价格的核心通胀再创纪录并保持粘性。

对比来看，欧洲央行管委、斯洛文尼亚央行行长Bostjan Vasle则留下了更多选择余地，认为欧洲央行下个月的选择是加息25或50个基点，具体取决于未来几周的银行信贷、经济增长和物价数据。

在加息接近尾声之际，鸽派力量也在逐渐发展壮大。欧洲央行管委Ignazio Visco驳斥了一些呼吁继续快速加息的同事，认为将欧洲央行的利率提高得太多和提高得不够一样有风险。他表示，由于信用增长放缓、金融稳定风险持续，未来的加息举措应谨慎推进。

“如果做得太少，那么未来可能不得不做更多，导致更大的经济成本。如果做得太多，也可能过头，尤其是目前我们在了解一些金融稳定风险，虽然并不与欧元区真正直接相关，但可能蔓延，可能存在风险。”Visco解释称。

另一位鸽派官员也表达了类似观点，认为下月最多只会加息25个基点。欧洲央行管委、葡萄牙央行行长Mario Centeno认为，通胀压力已经放缓，5月应该放缓加息或者暂停加息，25基点的加息幅度是欧洲央行能在下次议息会议上做出的“最大贡献”。

“迟到”的衰退？

除了近来唱主角的通胀，经济表现也会在无形中影响欧洲央行决策。而在暖冬、能源补贴等一系列因素提振下，欧洲经济意外保持了韧性。

4月21日，标普全球（S&P Global）旗下IHS Markit公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4月综合PMI初值为54.4，高于预期，创下11个月新高。欧元区4月制造业PMI初值为45.5，不及预期的48，但4月服务业PMI初值升至56.6，高于预期值54.5。

对于欧元区经济意外保持韧性，国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对记者分析称，本轮欧元区经济的修复源自能源补贴、财政扩张、暖冬及周期错位的综合作用。为应对能源冲击，欧洲政府采取了广泛的应对措施，总量约为8000亿欧元。德、法核心国去年下半年杠杆率增速仍在上涨，欧洲财政补贴、支出强度均处于历史高位。在暖冬的作用下，欧洲能源需求得以降低，出行服务业出现改善。

整体来看，2022年底以来，欧洲经济整体修复超预期，但结构仍不平衡。赵伟表示，欧元区GDP仍处在正增长区间，服务业韧性超预期，劳动力市场依然紧张，失业率维持在历史低位，瑞信的冲击很快地被市场消化，欧洲斯托克指数、欧元汇率均明显上涨，但欧元区不同部门仍明显分化，工业生产领域表现更差，制造业明显弱于服务业。

鉴于欧洲货币、财政、信用均承压，赵伟认为欧元区仍未摆脱衰退阴影。银行业冲击后，欧洲信贷与经济下行压力将更大。银行业冲击可能向下拉动欧元区全年GDP增速0.5个点至0.3%。欧洲经济衰退“迟到”了，但可能不会缺席。

牛津经济研究院欧洲经济学家Rory Fennessy也持类似观点，他对记者表示，4月份欧元区综合PMI进一步上升，服务业的更快增长推动了综合PMI的反弹，而制造业则进一步下滑。4月份PMI意味着近期欧元区经济不错，但随着金融环境收紧进一步影响到实体经济，上半年的强劲增长将让位于下半年和2024年的疲弱前景。

为了更好地平衡抗通胀、稳经济和防金融风险，欧洲央行或将逐步转向小幅度的加息。市场普遍预计欧洲央行将在5月4日的下一次政策会议上提高利率，可能是25个或50个基点。4月份的通胀数据恰好将提前出炉，或将最终决定5月初的加息幅度。

在赵伟看来，欧元区通胀压力依然广泛，服务业的韧性和能源密集性部门价格传导的“二次效应”使欧元区核心调和CPI的粘性较高。相比美联储，欧洲央行面临更难的跨期最优选择，欧元区通胀和加息周期都滞后于美国1-2个季度，但经济周期却领先于美国。